注意力家庭管理
5年来,陪伴数百个ADHD家庭成长的过程中,我们发现,当ADHD给孩子的学习和生活带来一系列麻烦时,很多父母在竭尽全力地帮助他们的孩子,有的认为老师缺乏耐心,想方设法找校长换班主任;有的认为学校同学氛围影响孩子,千方百计联系转学;还有的认为学校教学方法有问题,跋山涉水送孩子上最知名的辅导班……为了孩子,家长朋友们几乎愿意付出一切……但他们的这些努力,常常收效甚微。原因在哪里?出路又在何方呢?
在帮助这数百名ADHD家庭和其他存在儿童青少年情绪行为问题的家庭过程中,我们对那些成功改变切实帮到孩子的家庭进行了一些总结,也对那些一直深陷困境走不出来的家庭进行了一些剖析,结合家庭治疗的基础理论知识,我们梳理出对ADHD儿童进行有效家庭管理的一些核心思想和关键技术。期待通过理论结合案例的方式传递给各位家长朋友。
一、家庭管理核心思想
家长朋友,如果想要实行有效的家庭管理,首先需要了解对孩子进行有效管理的三个核心思想。
第一,家庭氛围是孩子成长的土壤和温床,父母之间的关系又是家庭氛围极其重要的元素,因此,家长朋友需要了解你们自己的夫妻关系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影响,进而趋利避害。
第二,亲子关系是家庭管理和教育的基础,只有建立了良好的亲子关系,才能进一步在情感上支持孩子成长,在行为上引导孩子成长。因此,家长朋友需要理解并实行经营良好亲子关系的关键理念。
第三,实际家庭管理和教育过程中,培养看到孩子点滴进步的眼光,学习看到事物积极方面的能力,才能有效帮助困境中濒临绝望的孩子重建康复的希望,强化孩子的良好行为,进而促进形成良性循环。
1.了解夫妻关系对孩子的影响 以下是我结合临床案例给《都挺好》写的一篇评论,期待帮助各位家长朋友了解夫妻关系对孩子的影响。
根据阿耐同名小说改编的热播剧《都挺好》播出后,不少网友呼吁一定不能大团圆的结局,甚至借由盘点苏家父母的各种“恶”和“作”,来清算自己父母的多宗“罪”。的确,79%的儿童青少年心理问题与成人有关。但这并不代表,问题家庭的子女就一定没有出路;更不代表,为人子女,需要把父母送上审判台;为人配偶,需要将对方治罪……
因为“每位父母,其实都在尽他们的最大努力、以最好的意图来养育他们的孩子,即使最终养育的结果并不理想。因此,我们不能仅以不理想的结果,来否认他们最初的努力和意图”。
因为“没有人天生就是有经验的好父母,尤其在中国的独生子女时代,大家有且仅有一次练习机会。即便是在苏家那样的多子女家庭,苏家父母也是没有持证就直接上岗了”。
这里并不是要给苏家父母正名,因为家庭中的对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之前陷入误区了,甚至犯错了,那都是很常见的,我们需要原谅自己,更需要善待自己的配偶。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和配偶精诚合作,从现在起,改变、成长,从而真正帮到我们的孩子和我们自己,而不是互相抱怨、彼此内耗”。重要的是“每个家庭都有顽强的生命力和抗逆力,如果家庭成员能够彼此接纳和合作,常常能突破困境,迎来新的家庭关系的重生”。
下面通过门诊中的实例,分析夫妻关系对孩子的影响,并寻找对策。
(1)夫妻冲突处理不当
a.让孩子见证或卷入“夫妻冲突”:有一种家长,很少考虑孩子的感受,当着孩子的面就恶语相向,争吵结束后,并不直接找配偶解决问题和冲突,而是向孩子倾诉和抱怨对方。“你可千万别像你妈/爸这样,太不可理喻了,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跟她(他)离婚了。”
孩子在这样的家庭长大,成年后会怎样?门诊中很多真实案例告诉我们:这些孩子很多都会对婚姻产生怀疑,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婚姻就是充满了冲突、委屈和愤怒,因此他们很多人都选择不恋爱。有些即使勇敢地尝试恋爱,但由于从小没有好的榜样,他们在恋爱中也常常受挫。
这些孩子还特别容易自责,因为妈妈/爸爸说了,她/他之所以一直在如此痛苦的婚姻中忍受就是为了自己,这些孩子在幼年阶段就形成的自责心态,将对他们未来自尊自信和自我认可的建立造成极大的阻碍。
但令人遗憾的是,如此之大的负面影响,很多家庭并不自知,包括孩子自己在内,他们常常需要经过多次家庭治疗,才能慢慢领悟和发现。
(1)夫妻之间没有对与错,只有相似和差异,在允许差异中达成相对共识需要生活智慧。
(2)“相敬如宾”常常不是夫妻关系的最佳境界,“打是亲,骂是爱”反而才是夫妻关系亲密的写照。因此,夫妻之间究竟需要用怎样的方式来处理差异,没有统一标准答案,需要夫妻双方积极且有效的沟通来寻找适合自己的方法。
(3)直接冲突(争吵甚至彼此攻击)也是处理夫妻之间差异的方式之一,并非完全不可以使用。但需要注意两点,第一,争吵时尽量就事论事,避免进行人格评判(如“你是人渣”);如果当时情绪难以自控,建议立即暂停。第二,需要让容易受到影响的孩子回避。
(4)孩子没有评判对错的义务,更没有当父母垃圾桶的功能。为人父母需要保持清晰的界限,不要拉拢孩子让孩子为难。为人子女也要保持清晰的界限,不要过度卷入父母的冲突。
b.粉饰太平假装“不冲突”:另一种家长,认为自己“为了孩子可以牺牲一切”“我特别能忍,非常会装”“我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我跟他在孩子面前绝对一团和气,即使出了门我就跟他爸(妈)横眉冷对”。
在临床门诊的时候,采集病史时我会习惯性地询问孩子的家庭养育情况,不少家长要求在讲述夫妻关系的时候让孩子回避,有的还再三要求我替他们保密,“我们已经离婚1年了”。
但事实上,孩子对家庭关系的敏感和敏锐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他们所谓的一团和气只是假象,其实孩子早就心知肚明了。很多父母认为孩子不知道自己夫妻关系不和,当我单独跟孩子交流的时候,95%以上的孩子都会告诉我他们其实早就知道父母关系不和。
门诊中曾经有一个孩子提出的问题至今仍然让我记忆犹新,“他们刚才是不是告诉你他们离婚了?这两个虚伪的人,我连他们的离婚证都偷看过了,我看他们要装到什么时候。”
在过往的家庭诊疗中,家长们在谈到如何减少夫妻关系不和对孩子的影响时,很多都不愿意直接面对问题的根本,去思考如何改善夫妻关系。而是心存侥幸,企图伪装家庭幸福,去维持那泡影般“真实的谎言”,认为自己可能是少有的能伪装成功的、“有责任心的父母”。
我们还是来看一看一名患者成年后的感受吧。
“我恨我的父母,他们明明分居了却装得跟没事一样。我10岁那年,妈妈跟另一个叔叔在大街上很亲密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当时我快精神错乱了。”
“妈妈明明跟爸爸那么恩爱,怎么能转身就跟另一个人这么亲密呢?可这是对我最重要的妈妈呀,我必须替妈妈保密,坚决不能让爸爸知道。”
“我苦苦替妈妈保密了2年,她根本不知道我多么煎熬。可是等我12岁那年放学回家,我发现爸妈在房间里争吵,原来他们都在指责对方有各自的情人,我简直崩溃了。”
“我直接跑到楼下的花园里,偷偷地哭……”
“之后一个星期我都不怎么跟他们说话,他们居然不知道我在跟他们生闷气,简直肺都被他们气炸了。”
“自那以后,我不再信任妈妈,我也不知如何面对爸爸,我再也忍受不了他们假惺惺的样子。我决定住校,这样就不用面对他们了……”
“其实中学住校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经常感到孤独、恐惧,可是我又下定决心,一定要靠我自己的能力过得更好。”
“于是我选择恋爱,我发现男友比父母可靠。可是我的父母之前根本没有给我当好榜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处理恋爱关系,好几个男友都是相处一段时间就会激烈争吵,然后分手。”
“那一刻,我开始产生一个想法,也许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
这只是万千类似家庭成长的孩子的一个缩影,他们还有太多家长们从未料想到也从未听到的遭遇、感受、挫折、观点……
如果真的决定为了孩子不离婚,那请努力修复你们的婚姻关系,否则即使您是最好的演员,也很难减少不良婚姻关系给孩子造成的巨大不利影响。
此外,我还想给大家分享一个数字,“调查显示,离婚家庭的子女,仅有1/4出现了严重或持续的心理问题”。因此,如果婚姻关系经过足够时间付出足够的努力,仍旧无法挽救,也许离婚对孩子的不利影响反而比“为了孩子不离婚”要小。
还有一部分家庭,经过努力夫妻关系也难以修复,但是各种压力,短时间也很难结束夫妻关系。这时,为人父母也是可以有所为的:与其粉饰太平,不如用行动来关爱孩子,让孩子切实感受并相信,不论爸爸妈妈之间关系如何,都不影响爸爸作为父亲、妈妈作为母亲对孩子的爱。
(2)夫妻关系疏离:虽鹊桥相望,但心心相印的牛郎织女,是很多夫妻向往的亲密关系。但现实生活中,同床异梦,有夫妻之名但无夫妻之实的亲密关系却比比皆是。门诊中,经常遇到这样或那样夫妻关系非常疏离的家庭。
a.夫妻一方在家庭中缺位:小明的父亲工作繁忙,常年在外地出差,每月只回家1~2天。为了照顾小明,从小明出生开始,小明妈妈就放弃了工作,又当爹又当妈,这里面的酸甜苦辣,只有小明妈妈自己明白。即便如此,小明妈妈也得不到小明爸爸的认可。甚至小明感冒发热,小明爸不仅丝毫不对小明妈忙前忙后吃不上饭表示心疼,还指责小明妈怎么这么不小心,又让孩子着凉了。
更让小明妈妈难过的是,小明爸难得回家1~2天,还常常在与朋友聚会。破天荒一次,小明爸带小明去游乐场,小明妈在家精心准备晚餐。但傍晚一个单位电话,小明爸就被叫走了。仿佛在小明爸的心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朋友其次,小明和爷爷奶奶第三……小明妈还有位置吗,保姆,或者其他?小明妈妈自己都不确定。时间长了,小明妈妈不再对丈夫有期待,而是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栽培小明身上,她发誓“一定要把儿子培养成为比丈夫优秀一百倍的人,让丈夫认识到他指责妻子多么错误”;有委屈和难过的事情,也不再找小明爸爸,而是常常对小明发泄或倾诉……在这样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小明,心理状态如何呢?
小明是个懂事的孩子,妈妈的不容易他完全理解,他希望自己早点长大,替爸爸帮妈妈分担,让妈妈多一些开心,少一些坏情绪。小学一年级开始,小明就帮妈妈分担家务;而且学习特别努力,希望做到最好,不让妈妈担心……
可是让妈妈开心满意似乎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好不容易考了好成绩,妈妈笑了,但是爸爸一回家批评妈妈,妈妈立刻变得很焦躁,坏情绪特别多;好不容易过了钢琴九级,妈妈只是轻描淡写地夸了一句,又让自己参加新的表演赛……
时间长了,小明开始自我否定,“我太没能力了,怎么做也无法让妈妈满意和开心。”甚至自暴自弃,“我怎么努力也无法获得认可,干脆不努力算了。”初三开始,小明沉迷游戏,经常逃学,来到了我的门诊……
导致小明心理健康出问题进而无法上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这里重点看看小明爸爸妈妈之间不良关系带来的影响。在小明的故事里,我们不难看到,小明爸爸没有充分发挥丈夫和父亲角色在家庭中的作用,导致夫妻关系疏离。疏离的夫妻关系进一步导致小明妈妈的需求得不到满足,小明妈妈转而把注意力过度投到儿子小明身上,是小明心理健康出问题的重要原因之一。
(1)我们是父母,也是配偶的另一半。每个人都是多重角色的复合体,我们需要平衡这些角色,不能顾此失彼。小明爸爸似乎就过度把精力放在工作、朋友和父母上,而过度忽略自己作为父亲和配偶的角色了。小明妈妈则在种种原因下,只关注了母亲这一个角色。
(2)夫妻关系疏离是夫妻关系的问题,最好在夫妻之间解决,不要牵连孩子。小明主动或被动地承担了很多本该属于小明爸爸的责任,对于年幼的他,自然是负荷过重的。
b.夫妻双方在家庭缺位:随着生活压力的增加,生活节奏的加快,夫妻双方在家庭中都缺位也不少见,尤其是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比如,小芳的爸爸常年出差在外,妈妈一心扑在事业上,小芳虽然在父母身边长大,但其实日常生活主要与爷爷奶奶沟通交流,仿佛半个留守儿童。门诊中,小芳这样描述她繁忙的父亲“我对爸爸很陌生。我睡觉了,他还在加班。我上学了,他还在睡觉。周末了,他又出差了。”还这样描述她忙碌的母亲“我妈妈很爱我,但是她实在太忙了。晚上我上床了,她才刚回来,她哑着嗓子给我讲故事,我实在不忍心,我就告诉妈妈我不喜欢听。”
我们不难看到,小芳家里,爸爸、妈妈全身心投入各自的工作,不仅爸爸、妈妈之间夫妻关系疏离,爸爸、妈妈与小芳的亲子关系也是疏离的。这样家庭中的孩子,成长过程中会遇到怎样的问题呢?
由于父母极少投入精力在孩子身上,他们常常不注意孩子遇到了困难和挫折。这种家庭环境成长的孩子,遇到挫折时家长往往并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也得不到家长的有效支持。久而久之,孩子就不愿意把自己的困难告诉家长。如此恶性循环,家庭的亲子关系就越来越冷淡。但这样其实非常危险。
美国心理学家南希·麦克威廉斯曾这样说过,家庭对儿童的最大的伤害,莫过于对儿童遭受创伤和丧失事件后所采取的漠不关心和冷漠的态度,这会直接导致一个人从此不再相信他自己的知觉和感受,也就是说,他不会再相信他可以是他身体的主人,他无法再去感受爱,所以,未来他也不会和周围的环境发生真正的关系,他所能发展出的只有敏感、警惕、恐惧、不安等这些原始的防御机制。
(1)父母注意平衡自己的各个角色,尽量投入部分精力在夫妻关系和亲子关系中。
(2)如果现实情况困难,父母实在难以充分陪伴和养育孩子,或者父母协商如何分工合作。比如,父亲忙碌时,母亲主要承担养育孩子的责任。又如,一方负责学习,另一方负责生活。又如,请有养育经验的第三方(比如教师、亲戚等)协助。这里提醒两点。第一,分工合作最好是有周期的,比如可以1年以后角色互换。否则如果一方始终忙碌,另一方始终承担养育责任,容易导致家庭关系失衡。第二,“子不教,父之过”。既然选择了生育孩子,就需要有尽父母义务的担当。即使请第三方协助,父母也不能完全撒手不管,需要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承担为人父母的责任。
写到这里,心情忽然觉得沉重起来,那么多被心理问题困扰的家庭的画面不断映入我的眼帘,有痛苦,有辛酸,有遗憾,还有很多家长自责、懊悔、流泪的情景……当然也有成功改变、走出困境的家庭成员的音容和笑貌……
拿什么来结束呢?就让我用常常在治疗室里使用的话语来结束吧。“请相信我们的孩子的生命力和抗逆力。他们如果是幼苗,我们父母就是孕育幼苗的土壤。如果之前我们这土壤成分有问题,影响了幼苗的成长,那请始终信任并相信,只要我们及时将土壤的成分调整成适合幼苗的样子,那土壤里的幼苗就又能茁壮成长了。”
2.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先来读一遍著名诗人纪伯伦的《论孩子》。
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
他们是生命对于自身渴望而诞生的孩子。
他们借助你来到这个世界,却非因你而来,
他们在你身旁,却并不属于你。
你可以给予他们的是你的爱,却不是你的想法,
因为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你可以庇护的是他们的身体,却不是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属于明天,属于你做梦也无法达到的明天。
你可以拼尽全力,变得像他们一样,
却不要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
因为生命不会后退,也不在过去停留。
你是弓,儿女是从你那里射出的箭。
射手望着未来之路上的箭靶,
他用尽力气将你拉开,使他的箭射得又快又远。
怀着快乐的心情,在射手的手中弯曲吧,
因为他爱一路飞翔的箭,也爱无比稳定的弓。
整首诗所希望传递的核心理念其实是,孩子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作为家长需要尊重孩子的自由意志,不能以我们自身和才智的局限去构想孩子的未来,不能以爱的名义控制孩子,不能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替孩子作违背他们意愿的决定,更不要把孩子当成自己的附属品,当成实现自己个人意愿的工具。
门诊中的一个典型案例分享给大家:
小凡抑郁来诊,她的父母在诊室泣不成声,懊悔当初不应当违背小凡的意愿替她作决定。原来小凡的父母都是经商的,虽然收入不错,但是一直对幼年贪玩没有上大学耿耿于怀,所以特别希望小凡不要吃自己没学历的亏,将来能够学有所成。
小学开始,小凡的父母就特别重视小凡的学习成绩,小凡也如父母所愿,成绩一直名列前茅。遗憾的是小升初时小凡发挥失利,没能如愿考入计划中的重点中学,但小凡的父母并没有放弃,一年后他们经过各种努力,争取到了转入重点中学的机会,于是不顾小凡的强烈反对,初二给她转到了全封闭的寄宿重点学校。
父母以为这样不仅有助于她独立自主意志的培养,而且新学校更好的教学环境可以让小凡的成绩更上一层楼。结果却恰恰相反,小凡特别思念初一的同学,又不适应全封闭的住宿生活,转学后3个月内她经常失眠,在寝室莫名恐惧。
起初,小凡反复乞求父母给自己转回原来的学校,但父母并不顾及她的感受,只是表达“新的学校教学质量好,父母费了很多心血才能有转学机会,希望小凡不要这么娇气,要锻炼自己,珍惜难得的机会”。
之后几个月,小凡不再向父母提要求了,父母以为孩子适应了。但事实上半年后,小凡经常躺在宿舍不去教室,被老师发现在学校自残……
在我的诊室里,小凡哭诉:当父母不同意转回原来的学校时,自己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没有人理解自己为什么恐惧、紧张,父母仅仅认为是娇气。当唯一可以指望的父母也指望不上的时候,特别地绝望,都不知道自己后面那几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前面故事中小凡的父母,一定是特别爱小凡,期待为小凡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遗憾的是在选择学校时他们并没有充分尊重小凡的意愿,他们并不相信也不信任“只有小凡本人才能为她自己作最恰当的选择和决定”,而是打着为了孩子好的旗号替孩子作违背孩子意愿的决定,结果事与愿违。
因此,如何尊重孩子,给孩子充分的空间,让孩子自由地成长为他自己最想要、最适合的样子,是每位家长需要花心思准备的重要功课。
讲到这里,有些家长会问:
“如果明白看到孩子的选择是错误的,肯定碰壁,难道也尊重他们的自由意志吗?”
“眼看孩子就要入火坑了,我们根本做不到袖手旁观呀!”
“今天纪伯伦的诗让我明白,我们管多了、控制多了是不对的,但火烧眉毛了,不管也不行呀,这种情况我们怎么做更恰当呢?”
我觉得家长朋友们在和孩子沟通交流的时候需要注意以下两点:
第一,得区分我们预计孩子碰壁的损害有多大。如果是违法乱纪,影响生命等不可补救的碰壁,我们可能需要先帮孩子脱离险境;但如果是无伤大雅,孩子碰完壁后能吸取教训,来得及补救的碰壁,我们不妨晚一点、慢一点出手干涉。
第二,干预还需要注意把握自己的角色和技巧,我们需要做到“不当法官,学做律师”。有些父母看到孩子出了问题,便迫不及待地当起了“法官”,对孩子指手画脚,或劈头盖脸一顿批评指责,甚至说出带有嘲讽意味的话“谁让你不听我的,出事了吧”。
其实,这样做很危险,因为出问题后孩子已经有挫败感了,这样做除了进一步加重孩子的挫败感、伤害孩子的自尊、影响亲子关系,对于孩子的成长于事无补。
更高明的父母的做法是:把孩子拉到身边,问问孩子失败的感受,适时地给予安抚;听听孩子对失败的看法,然后像“律师”对待自己的当事人一样(了解其内心需求,并始终以维护其合法权利为唯一宗旨),从维护孩子的自尊、自信和根本利益出发,切实根据孩子的需要而提供帮助,从而促进孩子的成长,提升孩子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
纪伯伦的诗歌说得好,“你的孩子,其实不是你的孩子”,他们需要有自己的自由意志,他们需要成为真正的自己。在孩子成为真正的自己的旅行中,我们父母可以做点什么呢?
启航时,也许我们可以给他们信任和欣赏的送行目光。
旅途中,当航向偏离时,也许我们可以给一个前路危险的红色警告;当他们到达错误目的地时,也许我们可以给“没什么大不了的”宽慰和“再来一次”的鼓励;当他们羽翼受伤时,也许我们可以准备一个恰好的避风港和一张疗伤床。
到达时,即使目的地跟我们最初计划的相差很远,但如果我们确信这就是孩子要去的地方,也许我们可以祝福他们成了想要成为的自己。
3.看到积极面 许多ADHD儿童的父母常常抱怨,“他(她)写作业太不认真了,一直玩,别人半个小时就写完了,他(她)要两个小时”“他(她)上课经常走神、玩笔、和同学讲话,甚至满教室溜达,别的同学都不这样,就他(她)这样”“房间乱糟糟,永远不收拾”“叫他(她)做什么都像没听到一样”“什么东西都丢,文具、课本经常忘记带回来,连校服、水壶都丢了几次了”“脾气特别大,经常动不动就发脾气”“你怎么鼓励和奖励都没用,什么都不想做”“畏难情绪很严重”“不爱说话,做什么都没有信心”“在学校表现不好,老师经常投诉,我们也很崩溃”。家长在描述的时候,经常连连摇头,非常不能理解孩子的行为。而孩子坐在旁边,好像听不到一样,显然对这些控诉习以为常。
确实,由于ADHD儿童自身注意力缺陷、多动、冲动和执行功能的缺陷,在日常生活和学校中常常表现为专注时间过短、容易分心走神、对需要专注和思考的任务如写作业难以坚持、做事情没有条理、丢三落四、多动、冲动、危险警觉意识差、情绪起伏大,在很多方面的表现不如同龄儿童,给家长们带来很大的挑战。
家长们往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管理儿童的行为,开始常常耐心讲道理、温和鼓励,孩子们自己也难过,表示“一定要痛改前非”,但是之后家长们发现孩子下次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屡教不改”,于是耐心逐渐耗竭,感到挫败和恼怒,更多采用批评、指责、抱怨、警告、威胁、惩罚甚至武力的方式,希望孩子记住教训。但是都收效甚微,甚至孩子慢慢变得反叛、不合作,家庭生活、亲子教育往往陷入恶性循环。
问及平时对孩子是批评、惩罚多还是表扬和鼓励多,一些家长们的反馈是“肯定是批评多,他太让人操心了,每天都有一堆麻烦”“我不可能在他做得不好时还特别温和地和他讲话,谈完心就没事了!这不可能!我必须让他记住教训!”。也有家长表示“他也有表现好的时候,也挺懂礼貌的,数学经常考90多分,但是语文太差了,所以很少表扬他,也怕他骄傲”。
家长们通常采取的惩罚措施包括:言语惩罚(如贬低、指责、辱骂、威胁),权利剥夺(取消看动画的时间、取消游戏时间、取消活动),罚时出局(罚站、关在卧室等),躯体暴力(武力惩罚)。有些家长觉得这些方法很好,“他(她)知道怕!”“我真生气,他(她)就老实了!”有些家长表示这样不好,“我也不想骂他打他,但他实在太让人生气了。”
家长们很崩溃,孩子们对此的感受呢?孩子们自己表示,“我也想管住自己,但是我做不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爸爸、妈妈和老师都批评我,我做什么都不对”“我知道自己做得不好,但我不喜欢爸爸、妈妈发脾气”。也有孩子表示“我觉得爸爸、妈妈都不喜欢我”“没有人喜欢我”“我没有优点”或者“他们只知道说我,他们自己也常常这样啊”“我的爸爸是暴君,妈妈是魔鬼”“他们都说我不好,那我就不好给他们看啊”。
在过度批评和惩罚中成长的孩子,通常的表现如下。
(1)过分在意他人的脸色和情绪,社交困难。
(2)胆小、怯懦,不敢表达自己的想法,畏难、遇到挑战就退缩。
(3)不当行为,通过不良行为获得他人关注。
(4)情绪问题,焦虑、抑郁,表现为脾气大、易激惹、过度紧张害怕。
(5)经常会对他人使用言语暴力和肢体暴力。
(6)叛逆,对立对抗,不仅仅和父母,在学校对老师也是同样。
(7)亲子关系疏远,不愿和父母交流。这些问题通常会延续到青春期、成年之后,影响一生。
孩子们在训练课上的表现如何呢?在开始时,很多孩子都是被家长强迫来参加课程,上课时动来动去,很少举手回答问题,插话抢话,甚至满屋乱转。但是常常到第二、三次课时,孩子就愿意来上课了,有的孩子还会提醒家长来上课。在课上,孩子们的表现也大有转变,能安静坐在座位上,不插话抢话,主动举手回答问题,但还是会有违反纪律的情况,老师提醒一下也能马上改正。
为什么孩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因为孩子们的行为与他们的自信心、情绪、对外界的反应密切相关。而他们对自己的看法及如何表现,取决于他们怎么看待自己与他人的关系,以及他们认为别人对他们的看法。一个经常被批评的孩子,往往情绪也不佳,觉得自己什么也做不好,只有通过捣乱的方式获得他人的关注,不当行为被强化。过度批评不仅无助于孩子的行为改善,反而会破坏孩子的自信心和自我效能感,强化不当行为。而当老师们看到孩子们的优点和进步,不断给孩子鼓励时,孩子们的自信心和自我效能感会逐渐增加,就会表现出更多的良好行为。
看到孩子们的优点和进步,当孩子表现好的时候及时夸奖和鼓励,家长们往往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我们曾经遇到一个注意力非常不集中、经常走神、写作业特别慢的男孩,爸爸工作忙,妈妈照顾2岁的弟弟、同时照看他写作业非常困难。妈妈跟我们反映,孩子不仅注意力不集中、不爱学习,而且在家脾气大、急躁、对弟弟特别没有耐心,稍微说一下就摔门不听,男孩子年龄大了有什么事情也不和家长讲。上午第一次训练课后,老师建议多看到孩子们的闪光点,于是回家后就想着多夸孩子。有时候还是控制不住说孩子,但是会想着夸孩子、鼓励孩子,一个月后妈妈反馈,孩子变化很大,脾气变好了,会体谅别人了,比如爸爸休夜班时会轻手轻脚,不像以前砰砰关门,对弟弟也温柔许多,愿意和妈妈讲话了。另外,孩子数学不好,但是喜欢玩游戏,妈妈鼓励他玩数独游戏,孩子气馁时也多鼓励而不是讽刺他,孩子数独成绩进步明显,在班级数独比赛中得了第一名,孩子非常高兴,也爱学数学了,数学成绩飞快提升。从没上过课的爸爸也很惊喜,表示“这个课好,要好好上”。老师们甚至纷纷询问家长用了哪些好办法。
当孩子们在生活中、在学校里饱受批评时,往往变得自信心和自我价值感缺乏,遇到挑战时更容易放弃;而在课堂上经常受到鼓励和表扬,有好的行为会及时得到代币奖励,孩子们的自信心和兴趣也会增加。
家长时常问如何让孩子听话、改掉“毛病”,如何改善亲子关系,其实最简单也最重要的就是多看到孩子的闪光点,多看到孩子的进步,并及时指出来,表扬孩子。不要吝啬你的夸奖,孩子也不会吝啬他们的进步。
关于看到孩子的积极面,有以下方面需要注意。
问题1:有些ADHD儿童的家长表示“想不到他(她)有什么优点”
有些家长看不到孩子的优点,可以想想孩子真的没有优点吗?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也有他进步的地方。家长因为不能接受孩子被诊断ADHD、问题行为不能消失而焦躁不安,阻碍了家长客观全面地看待孩子。
所以家长需要自我调节:①了解ADHD这个疾病,接受现状;②了解要针对的是孩子的一些问题,而不是孩子本身;③要和孩子一起,循序渐进地克服目前的问题和困难,接受过程性,不要急功近利;④自我压力调适,学会放松;⑤调节自身情绪和家庭关系;⑥学会客观看待孩子,可以找个小本子,“优点记录本”,每天记下孩子的至少两个优点,比如孩子配合做家务,上课好好坐着坚持了几分钟等,要及时记录孩子进步的地方并给予反馈。
问题2:多余的“但是”
很多家长在学习要发现孩子的“闪光点”、看到积极面的同时,也非常强调消极面,如“他作业能按时完成,但是写得特别潦草,字迹不工整,错误率也很高。跟他讲也不听”。我们都非常擅长发现问题、强调问题,也非常擅长应用“虽然,但是”的句型,因为“我觉得问题和不足更重要啊”,更需要改进。
问题是孩子听到这样的夸奖会有什么想法和反应呢?会开心吗?换位思考一下,加上“但是”之后,传递的信息还是批评的、不满的,孩子们往往会觉得自己的努力和进步没有被看到,自己怎么做父母都不会满意,很多孩子常常会因而气馁,在“进步”一段时间后往往又“回去了”,甚至“破罐子破摔”。
建议夸奖就是夸奖,家长要学习“有效的表扬”。另外,如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提问题的冲动,建议可以颠倒顺序“虽然字迹有些潦草,但是速度很快、半个小时就完成了”;或者改成“我注意到你写作业的时候特别专注!半个小时就写完了!我很开心!问题是字迹有些潦草,我有些担心老师的想法”,将“但是”改为“问题是”,可以帮助孩子转换思维到解决问题上,让他(她)一起去寻找解决方案。
问题3:失败或出现错误时如何鼓励
家长们常常疑惑,孩子表现不好了、有错误了,为什么还要和颜悦色?看到积极面?
我们在执行观念课堂上发现,进行模拟演练时,许多家长在孩子面临挑战时,比孩子还紧张、焦虑,一直“出谋划策”“你应该如何”,力图让孩子表现最好,避免孩子失败。当孩子表现的“不如家长意”、表现不好时,家长往往很着急、表情不快或烦躁或恼怒,在结束后小声教训孩子,指导“你应该如何做”。部分孩子因为失败而不高兴、发脾气时,家长也很不开心,经常向我们抱怨“他(她)就是不能接受挫折,不能接受失败,稍微不如意就乱发脾气”,当场也会对孩子进行劝慰或说教,“这有什么啊?下次努力就好了”“怎么就你乱发脾气!”“一点挫折都经受不起!”
家长要允许孩子犯错、经历失败,教会孩子把犯错误当作学习的机会,学习处理问题,提高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这对孩子来说会是终身受益的。
在孩子失败或犯错误时,建议①多听一下孩子的想法,②他觉得这样好不好、有什么后果;③鼓励孩子寻找解决方案。虽然孩子这次表现不太满意,但是孩子的表现比之前有进步、孩子这次运用了新的应对方法、孩子表达得很好、孩子想出不同的解决方案等,家长应及时发现,及时夸奖,及时鼓励。
二、四种自动反应
家长朋友在管理孩子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孩子不听从指令、甚至出现问题行为的情景(拖延、发脾气、哭闹、冷战等),作为家长,我们通常的反应和做法是什么呢?根据临床门诊的统计结果,我们家长朋友通常会通过四种自动反应来处理自己的挫败感。
(1)找外部原因,攻击弱者,责怪孩子“废物,上辈子欠你的,怎么这么不争气?”对配偶撒气,“都是你把孩子惯的”。
(2)手足无措,丧失信心甚至放弃,“孩子是不是就这样了?”
(3)心烦意乱地求助外援:到网上乱投医,或看专业门诊。
(4)冷静地反思探索,自己寻找不见效的原因,并能有效地解决问题。
对于以上四种管理孩子失败的常见反应,我们简单思考一下不难发现,第一种和第二种反应除了能处理我们自己的挫败感,对解决问题几乎是没有帮助的。第三种看门诊有助于解决问题,但我们家长自己能力并没有提升。只有第四种反应是比较好的状态,能自己解决问题。
但是多数家长朋友最初遇到孩子出问题的时候,都是在前三种反应状态的。因此,我们需要学习和提升自己,让自己及早进入第四种反应状态。接下来,我将结合临床实际问题,帮助一位处于第二种和第三种反应状态的家长,来分析和解决他的问题。期望这个过程能够让各位读者对解决自己管理孩子的问题也有所启发。
一名参加了我们“系统式执行技能多家庭团体训练”、并尝试用训练中提到的新的管理办法实践的家长给我提了这样的问题:
“孩子课后完成作业困难,不是想着先把作业完成再玩,而是写几分钟就玩很长时间,导致作业每天拖到很晚才写完。”
“上执行技能训练课时老师已经教给我们帮助孩子提高注意力改善行为习惯的具体方法,用在孩子身上也见到了效果。之前我还挺有信心的,但半年后有些泄气了,因为孩子现在又拖到很晚。”
“学习到的新的管理孩子行为的方法,开始阶段有效,但时间长了又不灵了。孩子是否就这样了?”
分析和解决这位家长的问题,可以从孩子和家长自身两个方向找突破口。我们的经验是,家长自身如果成功找到突破口了,孩子方向的突破口也不攻自破,孩子年龄越小,越需要先从家长自身突破。所以,今天我们的重点是如何从家长自身找突破口。
首先,我们需要反思,当我们管理孩子挫败问题时,我们处在四种反应状态的哪一种。我们帮提问的妈妈反思一下。她最开始有一套管理孩子的旧方法,但管不好孩子,于是寻求专业帮助(处于第三种反应状态),参加了我们的训练;然后,她学习到了管理孩子的新方法,实践有效(在专业人员指导下进入第四种状态)。但现在使用新方法半年后,管理方法失效,她一方面有些丧失信心,另一方面又求助于我,显然她又退回到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的反应状态。
然后,我们需要根据自己所处的状态,来选择突破办法。还是看这位提问的妈妈。处在第二和三之间状态的她,很难靠自己找到解决问题的金钥匙。她选择寻求专业帮助是条不错的途径,可以再次较快地帮她进入第四种状态。但是这位妈妈不能就停留在这里,她需要以她自身为突破口,找到是什么让她从状态四退回到状态二、三,这样才能避免下一次类似问题的发生。
究竟这位妈妈自身有什么问题,导致她状态的回落?我们不难看到,这位妈妈正处在学习并实践新的管理方法的过程中。这种情况下,没有吃透新的管理方法,或没能摆脱旧管理办法回头的干扰,是管理失效的常见原因。因此,这位妈妈需要了解管理孩子的办法有哪些常见类型,她自己惯用的旧的管理办法是什么?学到的新办法与旧办法的差别在哪里?
所以,这位妈妈在了解和掌握这些知识的基础上,进行自我觉察、自我反思和自我调整,可能就离解决问题不远了。
三、儿童的情绪和行为的发展需求
那么究竟常见儿童家庭管理办法有哪些类型?什么类型是更科学和更恰当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不同儿童在不同的成长阶段会展现出各种各样的需求,家长们想要对孩子进行科学的管理,首先就要了解孩子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到底有怎样的需求?
通常我们会把儿童的需求划分为外部需求和内部需求。外部需求主要指身体发展需求,家长们需要从衣食住行等各个方面来保证孩子的身体发展需求;内部需求主要包括认知发展、情绪发展和行为发展三部分。
儿童的认知发展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对我们这个世界认知和适应能力的发展,也就是思维的发展,涉及知识积累、学习能力、理解力、判断力、执行力等方方面面。我们国家的教育经过这么多年的高速发展,认知发展已经得到全社会的关注,有的甚至出现了过度关注。
在此,我们重点阐述儿童的情绪和行为的发展需求。
儿童在成长和发展过程中的情绪和行为的发展需求分为以下两个部分。
1.提要求的需求 指家长对孩子的行为要提恰当的要求,从而帮助孩子规避风险,形成适应性行为。
2.回应的需求 指家长对孩子的情绪要有反应,可进一步分为4个层次。
(1)关注层次,也就是能发现孩子有情绪了。
(2)理解层次,用语言和行为让孩子感受到“爸爸妈妈明白你”。
(3)接受包容层次,也就是能用语言和行为让孩子感受到“虽然有些行为不可以,但你有任何的情绪都是可以的”。
(4)肯定和支持层次,让孩子感受到“在这种情况下,你能这样想这样做真的很棒”。
这里需要特别提醒的是,很多家长对孩子的负性情绪难以忍受,且不允许。比如,见不得孩子哭、要求孩子“坚强、不软弱”等。其实对孩子的负性情绪要像大海一样给波浪一个缓冲温暖的港湾,而不是像礁石一样冰冷地让浪花撞击。
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想一定有读者会疑惑,为什么作者要花这么多的篇幅来介绍儿童的情绪和行为发展需求?大量的科学研究已经证实,儿童的理性思维、抽象思维到12岁才会逐步形成,因此对小学阶段的儿童从情绪和行为的角度管理,要比从认知角度讲道理进行说服教育更加有效。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我过往的临床门诊案例中,我们这一代许多家长常常更擅长通过讲道理、更习惯于用说服教育来管理我们的孩子,不擅长也忽略了关注和处理孩子的情绪。因此,这部分是我们这一代家长需要关注和进行自我提升的。
曾有一些家长在门诊提出这样的问题,“钱大夫,我也知道情商重要,孩子全面发展重要,但现在教育大环境,还得把孩子学习搞上去。您还是多讲讲怎么让他们不拖延,提高学习成绩吧”。关于这一点我想回答的是,对儿童发展的研究总结告诉我们,促进孩子情绪和行为发展,对他们认知的发展也有促进和提升作用,因此这里强调要关注孩子情绪和行为的发展,与提高孩子的成绩不冲突。
四、常见儿童行为家庭管理方法
基于以上儿童情绪和行为发展需求的两个方面、我们把常见儿童行为家庭管理方法分为四类:权威型、控制型、溺爱型、忽视型。
1.权威型家长 既能恰当回应孩子的情绪需求,也能有效地给孩子的行为提要求。
2.忽视型家长 既不回应孩子的情绪需求,也不对孩子的行为提要求。
3.控制型家长 不能回应孩子的情绪需求,却对孩子的行为提要求,而且这些要求常常是过度控制且不给任何自由度的过分要求。
4.溺爱型家长 不对孩子的行为提要求,却完全满足孩子的需求。
五、四种家庭管理模式
1.权威型家庭管理模式 以上四种不同类型的儿童行为管理方法,只有第一种权威型的家长同时兼顾了儿童情绪和行为发展需求的两个方面,正是我们推荐的科学有效的儿童家庭管理办法。
征得一位家长的同意,我们来看看一名权威型多动症儿童家长的管理实践:
儿子的作业清单安排得不错,可是昨天早上10:30才起床,比清单晚了整整3个小时。我叮嘱自己要在2017年的最后一天做个淡定的妈妈。
儿子看了床头柜上的清单,嬉皮笑脸地问:“妈妈,我是不是过了很长时间了?”
我“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看你,笑得那么勉强,很后悔、很自责吧。”
他说:“有点,不过幸好还来得及。”
我回答:“够呛吧!这次咱们好好总结原因,下次再去五彩城吧!”
儿子坚持:“计划可以变一下,不过写清单太耽误时间,您帮我代写吧。”于是有了新的清单。
写完新清单,我觉得统筹安排的还是蛮不错的,尤其是连路上的时间都被用来完成语文和英语的口头作业,我忍不住夸了他一句:“很有变通能力嘛,比妈妈强,新清单不错。”
结局出乎我意料,今天儿子完成书写作业的速度明显提高,学习任务都完成了,下午的时间就全部交给姥姥和游乐场了,而我则享受了久违的美容按摩。
晚上,我惊奇地发现,儿子眼睛里有一丝得意,这个眼神我大约很久都没有看到过了。
睡觉时,我亲了儿子一口,跟他说:“我的儿子既遵守承诺,又懂得变通,是个男子汉,是妈妈的骄傲。”
这段短短的、流水账式的记录,展示了一个权威型妈妈和儿子交互管理的全过程,为什么说这是一个权威型的管理过程?我们先看看这位妈妈是怎样对孩子的情绪作回应的。
当孩子嬉皮笑脸地问“妈妈,我是不是过了很长时间了?”的时候,这位妈妈首先是注意到儿子的嬉皮笑脸是情绪的信号,同时她还注意到儿子的话题是跟清单有关,因此准确理解到嬉皮笑脸背后其实是自责和后悔情绪。
所以她是这么回应的:“嗯”了一声,又补了一句“看你,笑得那么勉强,很后悔,很自责吧”。
刚才我们讲到,回应情绪的前两个层次是关注和理解,要让孩子感受到“爸爸妈妈明白你”,显然这个妈妈做到了。
妈妈的这句话还帮助孩子给情绪明确命了名,把此刻的嬉皮笑脸命名为后悔、自责,这一点很关键。
因为小学阶段的孩子还处在情绪发展初期,尤其是低年级的孩子,他们常常能体验到强烈的情绪,但并不会给情绪命名,也不知道如何看待和处理这些强烈的情绪。
这个时候我们家长就很关键了,我们要有善于发现的眼睛,及时捕捉孩子的情绪并准确地理解,然后我们才能帮孩子去给这些强烈的情绪体验命名,帮孩子去理解这些情绪体验。
给情绪起完名字,也帮孩子理解了之后,接下来还需要像大海一样容纳孩子的情绪,并对孩子情绪背后的动机给予支持和肯定,这样才能最终引导他们学习和掌握如何处理这些情绪的方法。
还是举这个例子,妈妈把嬉皮笑脸命名为后悔、自责后,接下来就是要让孩子体会到“犯错了,起晚了,我们常常会有自责后悔的情绪,这很正常的,也是被允许的。但是我们后面需要及时补救,才能让这种自责、后悔减少或消失”。
接收和包容孩子的情绪之后,权威型的家长会鼓励和帮助孩子采取补救措施,然后让孩子自己去体验补救成功后自身情绪体验的变化。
这位妈妈也是这么做的:当儿子说还来得及的时候,妈妈心里曾一度怀疑,但她并没有打击儿子,而是再一次捕捉到了儿子想补救的心情,于是还帮助抄写清单,并夸清单改得不错,最终孩子补救成功,流露出得意的眼神。
他的情绪也成功地从自责、后悔转为得意,在得意的那一刻,孩子的自我价值感是高的。因为妈妈通过事实,让他看到自己有亡羊补牢的能力,有变通的能力。这个时候如果周围人还认可他的这些能力,他的自我价值感就更高了,也就更自信了。
这个妈妈就很智慧,她又做到了,用行动(亲一口)和语言“是个男子汉,是妈妈的骄傲”,满足了孩子得意眼神背后被肯定被欣赏的需要。
刚才分析的是从后悔到得意的情绪变化过程,也会在孩子大脑中产生记忆。研究发现,这些情绪相关的记忆远远比我们跟他讲道理来的深刻。
如果我们能像这个妈妈一样,帮助孩子命名情绪,理解情绪,体验处理情绪后带来的正性变化,久而久之,孩子自然就能成为情绪的主人,获得健康的情绪发展。
权威型家长不仅了解如何回应孩子的情绪,也能掌握在行为上给孩子提要求的几个原则:
(1)给孩子有红线的自由。要鼓励孩子的独立性和自主性,允许孩子自由地探索,根据孩子自己的想法来行动;但同时还需要给孩子的自由行为设置清晰的界限。
(2)及时监控和反馈。不间断地监督孩子的行为是否超越了红线,并通过及时的奖惩机制,鼓励良好行为,减少不良行为。
(3)会谅解孩子的过错,并把这些过错看成孩子成长中学习的契机;很少用惩罚,即使用,也绝不武断和暴力。
这个妈妈三个原则都做到了:
有红线的自由,这个孩子清单都是自己定的,清单都可以改,但必须完成一项笔头作业和一项口头作业才能去五彩城。
计时来监控执行情况,推迟了1小时去五彩城;及时反馈,奖励五彩城,晚上还言语奖励。
对孩子晚起3小时没有给任何指责,而是积极支持孩子做新清单,对犯错的接纳态度,她也做到了。
儿童青少年的发展成长是一个受家庭、学校、社会等多重因素影响的长期综合工程,家庭因素在其中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家长朋友们需要保持足够的耐心和信心,不断自我更新,总结出与孩子发展需求相匹配的科学的管理方法,陪伴孩子共同成长。
以上,我们结合实例介绍了权威型家长是如何管理孩子的,下面,我们重点谈谈另外三种管理类型的问题所在。
这里,咱们先做个小试验。请您和您的配偶各找一张白纸,在左侧写一下自认为自己是什么管理类型,右侧写一下您认为您的配偶是什么管理类型。写完以后互相对照一下。我经常在家庭治疗过程中做这个试验,一个比较有趣的现象是,夫妻的答案经常不一样,有的甚至相差很远。
是什么导致了这种差异呢?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作为家长,我们反思和发现自己的管理问题并不容易,尤其是当我们正在尝试改变、尝试实践权威型管理的时候。所以,希望通过对这些有问题的管理类型进行深入剖析,以协助各位家长未来能更顺利地改变有问题的管理模式,从而能更顺畅地践行权威型的管理。
2.控制型家庭管理模式 为人父母,我们都希望孩子在自己的呵护下健康快乐地成长,生怕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尤其不希望他们走我们走过的弯路。这个时候,如果把握不好尺度,就常常会走向控制型管理的误区。控制型的家长往往不能有效回应孩子的情感需求。
(1)一部分控制型家长过于理性,对情绪的敏感性不足,注意不到孩子的情绪变化,当然也就无法及时针对孩子的情绪作有效回应了。看一个门诊案例。
15岁的小凡今年刚到美国读高一,如何回应西方同学对中国的各种批判,让她非常苦恼。每次同学嘲笑中国人素质低时,她都反驳“事实根本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可是一回国,目睹着闯红灯的路人,呼吸着灰蒙蒙的雾霾,小凡茫然了,她紧皱眉头,哀叹:“同学们说的一点都没错呀,再去美国,我都不能反驳了。可打死我也接受不了他们说中国人都素质低。我该怎么办呀?”
“这有什么难的。他们说他们的,你不往心里去不就得了。再说了,他们只是看到了事物的一面,根本不全面,不用理睬他们。你这孩子,就是太幼稚了……”没等小凡说完,妈妈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道理,用她的自认为好的办法支招了。小凡呢,无奈地看着我,撇了撇嘴,摇了摇头。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问:“小凡妈妈,抱歉打断您一下,我注意到小凡在摇头,不知您注意到没有?”
“哦。还真没注意。”
我追问:“您猜猜看,她为什么摇头?是什么意思呢?”
“还真不知道。”妈妈有些不好意思。
我提醒到:“您可以问问孩子。”
“不用问了。就是对我妈失望,我妈根本不理解我,我也放弃了,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小凡边叹气边回答。
“小凡,让我猜猜你为什么对妈妈失望。是不是,当你讲你被同学嘲笑、苦恼的时候,你特别希望妈妈知道你当时有多么艰难,你才15岁,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需要面对很多以前没有想象过的困难。你还特别希望妈妈明白你的疑惑,在你的字典里事物都是黑白分明的。以前的你,觉得中国很好。现在的你,经过西方同学批判后,你逐渐发现了中国很多不好的地方,你一时间难以接受那么好的祖国怎么还能有这么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呢?”
小凡边流泪边点头,她的眼神告诉我“您猜对了”。
我继续:“小凡,你很棒,你能在我面前流泪,表示你很勇敢。因为流泪是我们面对自己内心脆弱的时刻,只有有勇气的人才能在医生面前做到。妈妈可以抱抱小凡。”
妈妈很配合。小凡依偎在妈妈怀里,很享受。几分钟后,小凡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妈妈要是都能这样就好了。”
我对小凡说:“以后你尝试告诉妈妈你需要什么,妈妈就能慢慢学会了。”
我又对妈妈说:“小凡妈妈,您刚才一直在倾听,并拥抱孩子,就做到了小凡需要的——看到她的情绪,看到她的脆弱,拥抱她,给她温暖和力量。以后可以继续。其实您开始给小凡的建议很多都不错,只是时机不恰当。因为小凡当时很无助和迷茫,她需要我们在情感上给她回应之后,才能给她出主意。但是你当时没有注意到小凡的情绪,直接出主意了,所以小凡当时摇头,对您失望。最后,您出主意的口吻如果改变一下,还有您说孩子幼稚的评价如果改变一下,效果就会大不一样。比如‘这有什么难的。他们说他们的,你不往心里去不就得了。再说了,他们只是看到了事物的一面,根本不全面,不用理睬他们’可以改成商量的口吻:其实,他们只是看到了事物的一面,根本不全面。咱们要不要试试不理睬他们。比如,‘你这孩子,就是太幼稚了’不妨改为:妈妈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很容易非黑即白。不过妈妈后来发现,原来事情除了黑白,还有灰……”
(2)一部分控制型家长即使能够注意到孩子的情绪变化,也不能完全理解,甚至误解,导致对孩子的需求回应常常不是孩子所期望的。
在一次家庭训练的课程中,小新完成任务拖延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问:“妈妈,我是不是超时了?”结果小新妈妈并没有捕捉到小新笑容下面愧疚的情绪,反而误解小新是嬉皮笑脸,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还有脸笑?真是没心没肺,太不争气了!”听完这番训斥,小新更挫败了,干脆破罐破摔,说:“算了,反正怎么补救都是挨骂,我不写了。”
还是权威型的例子,当孩子更改计划清单,完成了任务并表现出得意的时候,控制型家长看不到孩子的灵活应变,也看不到孩子想要完成任务的努力,所以也无法理解孩子得意的理由。他们常常盯着晚起3小时不放,继续讥讽或贬低孩子,“本来早起3小时,又能睡午觉,晚上也不用再补英语,你偏不起来,还好意思得意,我看你也没什么出息了”。当孩子被这么对待后,下次再遇到同样情况,常常就不去尝试灵活变通了。
小结:当我们经常忽视、误解或不理解孩子的情绪时,孩子或者会跟我们对着干,或者会关上心门不跟我们交流。因此,当我们发现跟孩子经常冲突或者变得疏远时,我们需要反思自己是否在这个层次出问题了。
我们需要练习的是,观察孩子的举止,倾听孩子的心声,揣摩孩子的情绪,询问孩子我们猜得对不对。我们需要注意的是,出主意前提醒自己慢下来,注意出主意的口吻,不要轻易给孩子负性评价。
(3)控制型的家长在行为上对孩子提要求也存在需要改进的地方。
他们常常习惯于要求孩子绝对服从,提要求时完全或很少考虑孩子的意见,只是命令式告诉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给孩子按自己想法做事的机会。一次治疗中,我请家长使用清单给孩子制订学习计划。第二周复诊时,家长提问:“清单定了,可是孩子不执行怎么办?”进一步询问后发现,原来清单都是家长独自定的,事先完全没有跟孩子商量,所以孩子有很多意见。之后,家长尝试与孩子协商着定清单。第三周,家长笑着反馈:“这周孩子基本都按清单执行了,非常出乎意料。之前我自认为合理的清单,跟孩子讨论完,发现居然有那么多不符合孩子实际情况的地方,都是我未曾预料到的。”
他们还习惯于使用惩罚来处理孩子的错误。有的经常指责、咆哮甚至体罚孩子。还有家长甚至认为“不打不成才,打了就老实了。”但临床经验和研究结果告诉我们,惩罚仅仅可减少小年龄儿童的问题行为,但需要付出亲子关系恶化的代价,同时还会给孩子留下不良的情绪记忆。我们不妨使用更高明的方法,通过正面管教来增加良好行为,问题行为自然就被替代了。所谓正面管教,简单讲,就是及时发现孩子的良好行为,给予奖励,促进良好行为的再次出现。
小结:控制型家长,提要求时需要练习的是,尊重孩子的自由意志,给孩子一定自由度,允许试错,学习正面管教,避免使用惩罚。
警示:在控制型家庭中成长起来的孩子,由于经常得不到理解,还常常被贬低、指责、惩罚,随着年龄的增长,到后期很有可能就真的是麻木了,不走心了,也不愿意去学习去改变了。这类孩子平时做事也没有自由度,成年后常常容易自卑、逆来顺受、胆小怕事,部分孩子可能会在14~15岁或20多岁表现为过度叛逆。
3.溺爱型家庭管理模式 改革开放使人民的物质生活得到极大的丰富,再加上隔代抚养,导致溺爱孩子成为很多现代家庭不可避免的问题。
(1)情感上:过度卷入孩子的生活,满足孩子的一切需求,但忽略孩子独立自主的需求,始终像呵护婴儿一样对待孩子。
(2)行为上:不提或者尽量少提要求,即使提要求,也是以朋友的口吻、从朋友的立场出发,并不关心所提的要求能否被孩子执行,当然通常这类要求是得不到执行的;包办替代,不注重培养孩子独立自主的行为能力;不给孩子提供尝试错误的机会,替代孩子扫清一切障碍,偶尔孩子有违规或犯错时,也是极力帮助孩子规避惩罚。
“直升机家长”就属于典型的溺爱型家长。
在学校:“直升机家长”事无巨细,百般呵护,唯恐孩子承受一丁点委屈或不适。他们经常给幼儿园或小学老师发微信、打电话:“老师,明明今天非要穿厚背心上学,但今天太热了,麻烦您提醒他脱衣服。”“老师,苗苗总是忘记喝水,她有点咳嗽,麻烦您提醒她多喝水。”
在家里:“直升机家长”特别明白孩子希望在幼儿园和学校有好的表现,千方百计帮助甚至代替孩子把家庭作业做得尽善尽美。曾经有个妈妈哭笑不得地给我展示她替儿子完成的模型,抱怨道:“大夫,您可知道就为了这个,我折腾了3天。儿子觉得太复杂,最后都是我做的。”
在社会:小区里,两个6岁的孩子抢滑梯,一个摔倒了大哭(没有受伤),另一个蒙住了,呆站一旁。摔倒了的孩子妈妈第一时间冲过来,指着呆站的孩子训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礼貌,把人撞到了也不扶一下。”回头心疼地对自己的孩子说:“宝贝,疼吗?下次咱们不来了,再也不跟这个坏孩子玩了。”
警示:溺爱型家长一方面对孩子过度保护,使得孩子丧失了自由成长的空间,孩子独立性难以发展,长大后,常常依赖性强,抗压力弱,难以独当一面。另一方面,他们对孩子不提要求,还没有原则地满足孩子一切要求,孩子长大后,很容易以自我为中心,难以发展良好的人际关系。
4.忽视型家庭管理模式 最后,我们来看看忽视型的家庭管理误区。忽视型的家庭管理是几种管理误区中最容易理解的,家长既不在行为上管理孩子,也不在情感上回应孩子。
比如,常年出差在外的爸爸,一心扑在事业上的妈妈,甚至因为管不住孩子而放任自流的家长都是属于忽视型家长。随着生活压力的增加,生活节奏的加快,忽视型家长非常常见,尤其是在“北上广”这样的城市。门诊中,经常听到孩子这样描述他繁忙的父亲:“我对爸爸很陌生。我睡觉了,他还在加班。我上学了,他还在睡觉。周末了,他又出差了。”这样描述他忙碌的母亲:“我妈妈很爱我,但是她实在太忙了。晚上我上床了,她才刚回来,她哑着嗓子给我讲故事,我实在不忍心。我就告诉她,妈妈我不喜欢听。”
忽视型家长极少投入精力在孩子的教育上,因而他们常常注意不到孩子遇到困难和挫折了。忽视型家庭成长的孩子,遇到挫折时往往家长并不在身边,即使在身边,也得不到家长的有效支持。久而久之,孩子就不愿意把自己的困难告诉家长。如此恶性循环,忽视型家庭的亲子关系就越来越冷淡。但这样其实非常危险。
美国心理学家南希·麦克威廉斯曾这样说过,家庭对儿童的最大伤害莫过于对儿童遭受创伤和丧失事件后所采取的漠不关心和冷漠的态度,这会直接导致一个人从此不再相信他自己的知觉和感受,也就是说,他不会再相信他可以是他身体的主人,他无法再去感受爱,所以,未来他也不会和周围的环境发生真正的关系,他所能发展出的只有敏感、警惕、恐惧、不安等这些原始的防御机制。
5.注意事项
(1)以上我们简单阐述了一下控制型、溺爱型、忽视型三种家庭管理误区。家长朋友们还记得咱们开始时的小试验吗?如果夫妻双方的答案不一样,那是很常见的。我们可以利用这种差异反思自己,在管理孩子中究竟有怎样的问题?这个试验也可以把家庭中参与孩子管理的其他成员邀请进来,如爷爷、奶奶、姥姥、姥爷等,多个人的视角,有利于更全面地审视自己。下面看一个假权威真控制的例子。
在过往的试验中,有一个妈妈认为自己是权威型,但在爸爸眼里妈妈是控制型。我们看看这个妈妈是怎么管理孩子的。
在管理孩子时,这个妈妈也会去跟孩子协商,比如问孩子先写语文作业还是先写数学作业?当孩子选择先写数学的时候,妈妈马上说:“你数学差一些,每次不会做就烦躁,最后语文也写不好。”然后孩子选择了语文。那么这个协商过程充其量也就是个假协商真控制,真协商应该是先听听孩子为什么要先写数学,然后试试能否折中,如果折中不了,不妨让孩子试试先写数学。
这个妈妈有时候也能尊重孩子的意见,先写数学,结果跟预料的一样:孩子很多题不会,心情烦躁,语文也没写好。然后妈妈就开始嘲笑孩子:“看,让你不听我的,就是这个下场。”本来允许孩子尝试还是不错的,但是当孩子失败的时候妈妈所表现出的嘲笑,其实潜台词是“你不行,都得听我的”,其实还是控制。所以分析下来,这个妈妈还是属于控制型的家长,只是她自己觉得属于权威型,这也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的。
(2)在我们的实际生活中,很多父母双方都需要工作,这就难免需要隔代老人参与孩子的家庭管理。在这样除了父母还有祖父母参与管理的家庭中,不同家长管理理念不同,忽左忽右,忽严忽松,有的还互相拆台,孩子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如果这就是我们家庭的现实,我们需要坦然面对,审视自我及家人,定期召开家庭会议,平等协商,达成协议,才能精诚合作,共同陪伴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
以上,我们详细解读了四种家庭管理模式,三种常见的管理误区,并剖析了假权威型管理的问题所在,以及隔代养育等现实问题带来的养育理念冲突。期待各位家长能与家人一起做我开头提到的试验,认清自己管理的误区并有效调整。最后用中央电视台节目“开学第一课”中主持人的一段发言结束以上内容:
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选择了挣钱,不去管教孩子,等孩子大了,你辛辛苦苦挣一辈子的钱不够他败家一年!
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选择了管教、陪伴,等孩子大了,你一辈子没挣到的钱孩子一年就挣到了!
你在哪方面付出,就会在哪方面收获,孩子的教育时效性太短,错过了就再也没有了!
孩子优秀了,你留钱做什么?
孩子不成器了,你又留钱做什么!